449 · 不知道是谁的坟
这天晚上，苏雨晴有些心神不宁，虽然平时她也偶尔会有这样的心悸的感觉，但今天来得却格外地强烈。
窗外的月亮很大，据新闻报道，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月亮，比平时要大一半，就连肉眼都能看得出它确实是大了不少，高挂在空中，格外的明亮。
当然也就是在小城市里能显得这么明亮了，如果是在大城市中，恐怕月亮的光辉还不如下方的灯光耀眼吧。
虽然说明天休息，不用去上班，所以就算晚点睡也没关系，可这种想要睡又睡不着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难受。
苏雨晴翻来覆去地，趴在一旁的曲奇伸出爪子拍了拍苏雨晴的额头，一副大人哄小孩子的模样。
“唔……”苏雨晴闭着眼睛，有些难受地呓语着，把手放在了曲奇的身旁，后者就像八爪章鱼一样将苏雨晴的手臂都给抱住了，还有脸蹭了蹭，好像这样很舒服似的。
或许和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久了，曲奇的作息规律也和苏雨晴她们越来越接近了，它晚上睡觉的时间多了起来，变成了白天活动，当然，其实很多时候，它是白天晚上都在睡觉……
猫的年纪大了就会变得越来越懒，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调皮好动了，曲奇大概也快要进入这种阶段了吧。
咖啡整只鼠窝在桌上的一次性纸杯里，那是它自己找的窝，还不知道从哪里偷了点棉花碎布塞了进去用作保暖，它每天晚上都喜欢睡在那里。
小城市的灯光也渐渐暗了下来，大多数人家里的灯都熄灭了，商场超市也都关门了，只有巨大的广告招牌还在闪烁着并不算很亮的光芒。
小城市的夜晚大多时候还是比较安静的——相对大城市来说。
最起码在这里，会让人有一种整个世界都休息了感觉，可在大城市，特别是大城市繁华的市中心里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，好像都是格外热闹的，就算听不到人声，也总会听到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。
但小城市这里就不同了，有可能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都不会有一辆车开过，整条街道上都静悄悄的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。
苏雨晴总算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陷入了睡梦之中。
她又做了那个好久好久都没有做了的梦。
她站在那破旧荒废的公园门口，先是愣了愣，然后不仅没有觉得害怕，反而觉得有些怀念。
不知不觉间，她将这个固定出现的梦境当作了心灵中的家一样。
在这里，她可以和那个好像是另一个自己的小男孩儿对话……
她没有急着进去，而是回头看了看，发现身后的街道发生了变化。
原本这里虽然有一堵空气墙挡住了她的退路，但最起码那边还是有着人声鼎沸的景象的，人来人往，十分的热闹。
今天却不然，身后的街道变成了一片废墟，那些树木都被推倒，那些花草都已消失，绿化带上只剩下了裸露的黄土。
没有人，也没有动物。
也不知道这里是被拆了，还是被世界末日洗礼了一番。
总之不是苏雨晴要考虑的事情，她只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会儿，然后就朝那公园里走去。
以前的时候，公园里的树木只是掉光了树叶枯萎了，但今天，这些树全都倒下了，甚至有一些都已经腐朽了。
路过那公园的小水塘，水也早已干涸，里面只残留着一些鱼的骨架而已。
继续向前走，发现很多的健身设施都已残破不堪，保存最好的也是锈迹斑斑，保存不好的，更是已经断裂得一塌糊涂了。
终于，走到了那个秋千前，小男孩儿一如既往地还在，依然在晃荡着秋千。
原本十分破旧的秋千，现在反而成了这里最完好的东西了。
“吱呀——吱呀——”生锈的铁链随着小男孩儿的晃动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。
“小姐姐，好久不见。”小男孩儿笑着打招呼道。
苏雨晴打量着他，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薄纱的连衣裙，头发也长了不少，被梳成了一个小小的马尾辫。
和一般的马尾辫不同的是，他还戴了一个小小的头冠，有点像古时候的那种小公子的发型。
他赤着一双小脚，没有穿鞋子，随着秋千上下摆动着，看起来格外的可爱。
他的脸没有以前苍白了，红润了不少，不会再让人觉得有些诡异了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苏雨晴也同样打招呼道，一想到这其实就是自己的潜意识，她就觉得有些好笑，这算是自己和自己对话吗？
苏雨晴环顾着四周，突然发现一大片倒掉的树木中有一块空地，好像是人为清理出来的，而在那空地上，则有着一个小小的土包和一个没有写字的墓碑。
这是一座坟，它十分的简陋。
苏雨晴的心剧烈地抽动了一下，没由来地觉得一阵伤感，她指着那座坟问道：“这……这是什么？”
“坟墓啊。”小男孩儿十分天真地回答道。
“我是说……是谁的？我们的吗？”苏雨晴若有所思地问道。
“小姐姐，你在说什么呀？”小男孩儿一脸的疑惑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彩色的糖果塞进了自己的嘴中，歪着脑袋说道，“这是一个人的坟，我也不知道他是谁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
“我只知道，死亡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种痛苦的事情，反而是一种解脱呢。”
“诶？”
“嗯……”小男孩儿好像想到了什么，变得沉默了起来，秋千一上一下，一高一低地晃动着，仿佛暗合着某种神秘的韵律。
这一次，世界没有像以前那样如肥皂泡般消失，而是像一道投影一样，变得模糊，然后才消失不见，而后苏雨晴看到的也不是一片漆黑，而是一座巨大的墓园。
这里立满了墓碑，每一座墓的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，墓碑也是，所有的坟都是整齐地排列着的。
苏雨晴的位置在不断地升高，她越飞越高，而看到的坟墓也就越来越多，最后，隐约间好像看到这些墓碑组成了一只鹰的图案。
还没待她多想，一切就陷入了混沌之中。
意识好像不受苏雨晴的控制，她在自己的梦里睡着了，也不知道过去多久，反正一直到她都快把那个梦的内容给忘了大半的时候，她才悠悠地转醒过来。
曲奇早就已经起来，趴在窗台上吹着清晨的冷风了，相比仿佛在思考着猫生哲学的曲奇而言，咖啡就显得单纯多了，它只是坐在窗台上嗑着瓜子而已。
“早啊，小晴。”方莜莜笑着朝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出来的苏雨晴打招呼道。
“嗯……莜莜姐早……”
“今天早上我做了苹果派，尝尝看味道吧。”
“好呀，等我去洗漱一下……”
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。
抬头看不见太阳，全都被阴云所遮挡住了。
看样子，今天一整天都会是个阴天。
大家起床虽有先后，但也差不多都是在这个点起来了，张思凡算是起得最迟的，因为她昨晚通宵打游戏去了。
工作了一个星期，到了星期五的时候，总要稍微放纵一下自己的嘛，反正第二天是星期六，就算睡懒觉睡到下午也没有任何问题。
大家也是十分日常地吃了早餐，没有胡玉牛出现在餐桌上，也并没有一个人感到疑惑和不适应。
毕竟这早就已经习惯了嘛。
顶多是像这样问上一句——
“阿牛呢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大概早上很早就出去了吧，他不是经常这样的吗。”
“嗯。”
没有人关注他，大家也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。
“思思，我今天觉得心里有些不安，感觉怪难受的。”
“啊？我也有点啊，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。”
“莜莜姐，我也有点儿……感觉……感觉胸口上好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。”
“得，集体犯病了。”张思凡开玩笑般地说道，“我们是不是得买点速效救心丸啊？免得到时候突发心脏病了，那样的话还能救救急。”
“你就乌鸦嘴吧。”方莜莜翻了个白眼，笑道。
“诶？阿牛的房间里好像有手机铃声？你们听见了吗？”
“听见了，这有什么好奇怪的，要么就是他忘带了，要么就是他还在房间里。”
电话铃声响了又停，停了又响，反复了好几次，没有人去接通，也没有人去挂掉。
“大概是忘带了吧。”张思凡说道。
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逝到了中午，除了温度稍微高了一些以外，窗外依然如早晨的时候一样阴暗，好像不只是普通的阴天，而是会下暴雨的那种一样。
“咚咚咚！”在众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时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，而且是很用力很急促的那种。
听起来不像是收水电费的房东，也不像是送快递的。
“谁啊？来了。”张思凡懒洋洋地说着，打开了大门，看到衣服都没穿整齐，头发也没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柳韵正站在门口。
柳韵看见张思凡开了门，非常焦急地直奔主题，问道：“阿牛呢？！”
“胡玉牛？不知道啊，早上就没看到，大概是出去了吧，怎么了？有什么急事吗？”
“让我进去！”柳韵不由分说地冲进了合租房里，迅速地拨通了胡玉牛的电话号码，房间中再一次响起了他的手机铃声。
……